百年校庆 | 沈根才:亲身经历谈萨校长通才教育优势与苏联模式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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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根才学长,1924年3月19日生于南昌。1946年毕业于厦门大学电机系。厦门大学杰出校友。中国著名电力专家。曾任水利电力部电力生产司副司长,水利电力部副总工程师、水利电力部规划小组组长、《中国电力报》首任社长。原厦门大学北京校友会常务副会长。

本文是沈根才学长2001年为厦门大学北京校友会出版的《庆祝厦门大学建校八十周年纪念特刊》而写。原标题是《从亲身经历谈母校机电系的教与学》

沈根才学长以自己的亲身经历,通过对比萨本栋校长的通才教育培养出来的学生与苏联教育模式培养出来的学生的不同,指出了苏联教育模式的弊端。

据一些老校友的回忆,萨本栋校长在长汀施行了“通才教育”。他认为教育的目的在于开发学生宽广的才智和思辨的能力,而不是满足于培养单纯的专业人才。萨校长这种教育思想培养出来的学生,基础打得牢,有宽广的知识面,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和强烈的求知欲。善于分析事物,养成了科研的习惯。每当遇到新的问题,能多方求索,创新地解决问题。所以当年的厦大毕业生走上社会时,能成为各方使用单位争相物色的人才,在海峡两岸乃至世界各地都取得了不平凡的成就。

     本文作者:沈根才,厦门大学1946届机电系毕业

从1942至1946年整整4年,我在厦大机电系受教,读了146个学分,成绩算是平平。1 946 年由学校分配到冀北电力公司北平分公司,进了北平的石景山发电厂实习。此后,一直在电力部门工作,由京津唐电网到水利电力部工作了40多年。1990年离休,至今又是10年,仍然挂着技术顾问的头衔。50多年的历程都是以母校老师的教导为基础的。

厦大的机电系创办之初,其课程是按照萨校长设计安排的,包括机械、电机、电信三个方面的基础课,也包括工业管理的一些基础课。一年级理工科相同,有中文、英语、微积分、普通物理、普通化学。二年级有微 分方程、电工原理、热工原理、应用力学、材料力学、机构学、平面测量、机械制图、会计原理。三年级后,机电分开,学电的有交流电路、交流电机、无线电原理;学机械的有机械制造与机械设计、二者都修经济学和水力学。

那时尽管没有学过发电厂课程,初到电厂我两眼发黑,见了五层楼高煤粉炉,不知锅炉在哪里。但由于学了热工原理,到了现场,很快就了解了锅炉汽轮机;由于有水力学基础,很快学习了水能利用,了解水电厂;由于学过无线电的推挽放大,也就比较容易地了解电力系统稳定问题。在几十年工作实践中边干边学,不断提高。但要重学基础课是困难的, 一是时间不够,二是年纪大了,工作之外还有家务事,欲进修数学、外语,虽经努力还是难以突破。

50年代初,认为苏联的教科书好,专业讲得深,分得细,劳索夫的《汽轮机》不仅讲了原理,连各国的主要制造厂的主要机型都讲了,觉得适用。但到60年代,就体会到这种细分专业大有弊病。工作十几年以后,接触到一些外国人没有解决的问题,我们想创造性地探索新的途径,可按苏联模式教育出来的大学生却缺乏这种能力。这是因为基础过于狭窄,想不出新的路子,也因为专业过细,没有条件解决大问题。前苏联电机系设有电力系统与自动化专业,而电厂的机炉属于热能动力装置专业,在机械系二者不能交叉学习,因此,懂电的不懂机、懂机的不懂电。而在实际工作中,一个电力系统包括发送、变电,构成一个整体,不能全懂,也就不能全面研究电力系统的规划和系统问题。

1949年3月,我到老解放区的峰峰电厂,遇见一位清华大学电机系的助教,他是北京解放前投奔解放区的。他对我说:电厂不需要大学生,专科就可以。1959年6月,我回到石景山电厂蹲点劳动,又遇见另一位清华大学电机系的助教,他也对我说:电厂不需要大学生,专科就可以了。仅仅从担任电厂的运行、检修工作来说,他们的意见是有道理的。不过,我认为大学电机系还是要办的。

1984年4月,我因咯血严重,连续谈话20分钟便出血,电力部领导让我在家休息。当时,社会上刮起一股“第三次浪潮”风,清华电机系的老师们也在议论“第三次浪潮”中电机系的前途,他们到家中找我,要我去谈谈看法。起初,我有顾虑不想去,后来还是去了,因为我有几十年的实践体会,也说了我的看法。“第三次浪潮”中,人们还是要穿衣、吃饭,还会要用电、发电,大学还是要办电机系。不过,大家应着眼于培养高级学术人才,不是培养高级工匠。4年大学,应给学生具有今后工作中的进一步自学的能力,专业不宜分得太细,基础要宽一些,扎实一些。我认为苏联方式是不对的,局限太大,萨校长的方式是好的。我分析他是研究了蔡元培先生所讲的学与术的问题,他是总结了在清华电机系的教学经验的。从我们厦大机电的毕业生的几十年表现来看,萨校长的办学思想是成功的、有效的,我们同级同学,有从事电力的,有从事电信的,有在台湾担任台湾电信总局局长的陈玉开、刘诗华;有在祖国大陆担任国家邮电部电信总局总工程师的邱守锽。电力方面,担任台湾电力公司总经理的有陈振华;而我担任水利电力部副总工、部规划小组组长,负责全国电力规划工作,我们能担负这些工作,充分说明母校培养的毕业生是能够信任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80年过去了,我深深地敬佩陈嘉庚先生含辛茹苦创办了厦大,萨本栋校长为办好厦大鞠躬尽瘁。我们希望现在母校的老师能够在总结与弘扬厦大优良办学传统,进一步发扬光大,创建一流大学。

(本文原载厦门大学北京校友会《庆祝厦门大学建校八十周年纪念特刊》,2001年3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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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根才学长的手稿(《厦门大学美洲校友通讯第12期》)